水深茫茫(給鋼琴及獨白)(for piano and narration)(2018) by Seen Tung Lee 李倩彤 published on 2021-12-17T12:20:15Z Graduation Concert by Seen Tung Lee Lee Hysan Concert Hall at CUHK, 24 May 2018 獨白:施澄音 鋼琴:李倩彤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 水深茫茫(選自同名小說) 文:施澄音 風吹動了紗簾,令安直直趴着,臉埋在針灸牀的圓孔中。她感到輕微的暈眩,一點受辱感,於是把手撐在兩邊,把頭抬起,斜倚在牀上。彷如游自由式時,換氣的動作。 // 她們都沒有戴泳帽泳鏡,髮絲在水中漂散開來,張着眼睛只覺澀痛,於是閉上眼,只憑四肢浮游。 後來,令安在鎌倉的水族館看見水母,那緩緩張合,拖曳着長長觸鬚的姿態,使她馬上想起她越過欄杆的晚上。那天晚上,游泳不是為了速度,而是以自己的身體,確認自己在世界中佔據的位置,作移動的實驗。游動的同時,會感知到,身邊有另一個人,也像自己一樣在廣濶無邊的世界中漂盪。 // 謝俞伏在車門上,前額抵着車窗,那一瞬間,令安覺得他只像個孩子。她沒有看到謝俞說話時的神情,但望着那弓起的背,她就相信了,那句話是真的。 列車開出,一個一個發光的廣告在謝俞臉上掠過又熄滅,整個車廂彷彿只剩下他們一前一後地站着。她感到驚懼,然而另一部份的令安充滿了期待。 // 兩人以不同的臉出現在對方面前,各自傳達了未能言喻的信息。她們毋須訴說這幾年來生活如何磨耗,那露出的內核如何脆危,在碰傷的心上如何長出更為柔韌、連綿、海浪一般的事物,但她們看見彼此,就明白了。 // 令安用紙巾拭去唇膏,鏡內略現疲態的臉與紙上鮮活的色彩同樣真實。她打開水龍頭,以手掬起覆在臉上, 滿臉濕涼。水滴滾落臉頰,令安首次在鏡中看見,此刻的自己。